五序

【也青】小年

是姑娘的点梗，本来昨天就该写完拖到了现在，不知道你满不满意呐？ @封追 年三十也许追加年夜饭和放烟花
有一点宝岚就不打tag了，3.7k左右
以上

小年这天雾气弥漫的，不是五步外不见人影的浓雾成雨，是那种雾开日出的轻薄，缭绕绵软地把空气浸得透湿，晨曦在窗外一点点亮起来，街上灯火也就随着一点点熄下去。

王也是半梦半醒间被人捏着鼻尖屏气给生生呛醒的。

睁眼看三个影影倬倬的诸葛狐狸俯身对自己笑得正欢，王也揉揉眼睛准确地扒住中间最清楚的那个衣领口一拉，本就单手撑着床头柜的诸葛青一下重心不稳倒在王也臂弯里。

穿着淘宝爆款深蓝珊瑚绒睡衣的王也睡眼惺忪地把披散的长发撩到耳后，感到脖颈间身旁人温热的鼻息，本因被吵醒生出的几分不快霎时在温玉满怀中没了踪影，开口时也就含着三分困倦七分无可奈何的纵容，干啥呢？老青，大过年的也不让多睡啊？

山人我掐指一算，小年这天出雾，宜购物，忌晚起。诸葛青左右挪了下脑袋，在王也胳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儿靠着，顺手将棉被从头掀到了脚底，仗着自己已经裹好了秋衣毛衣外套，仍眯着眼躺得四平八稳一动不动。王也着一件睡衣，还只扣了一半的扣子，屋子里暖气将散未散倒还有些余温，此时绷着一口气儿也要端着架子持着姿态继续泰然自若地躺着。

诸葛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巽字。落在王也视线盲区的指尖微微勾了勾，捻起一股风绳悄无声息地推开了窗。

隔夜的陈旧空气和外面新鲜冷冽的寒气一交手就落了下风，暖气节节败退到了墙角，王也才后知后觉手脚冰凉地叹出半口气坐起了身，诸葛青一脸乖巧纯良地顺势胳膊挂在王也脖颈上被拖了起来，神清气爽地跳下床表示老王你快点收拾干净出门了。

王也顶着青黑浓重的眼圈儿，鞠一捧水漏半捧地洗了脸，睁半只眼闭半只眼地刷了牙，打开衣柜对着满眼的老北京街边下棋喝茶的老大爷穿的厚实防风的棉服和灯草绒长裤愣了会儿神。被屋檐切割得光滑平直的晨光透过汹涌舒卷的云层照进屋里，勾勒出墙面上细小的颗粒，工笔细描似的。

诸葛青已习惯了王也的衣品，看着王也最终拽出一套提上鸟笼就能从背影看成六七十岁公园遛弯儿的老头的藏青色棉服棉裤，也只是撇撇嘴寻思着等会去给王也按自己的品味挑几套。

眼下诸葛青在王也坐在床边套袜子的空档献宝似地捧上来一片大红纱纸剪的福字，挥舞着旗帜一样得意洋洋地在王也眼睛前面挥来晃去，扯长了腔调张扬着骄傲，怎么样，老王？我剪的——

奈何王也半梦半醒间打着哈欠开始一圈一圈给自己绕着围巾裹了个密不透风，末了瞥了一眼象征性地赞美了句，挺好看的，你哪儿捡的？

满腔热情被当头泼了冷水，收起自己苦心摸索剪了大半夜的窗花，山人默念了几遍王也先前教的清静经，告诫了自己大过年的不宜动土，糊他人一嘴的土河车也算在内。

王也此刻刚慢哉悠哉地套上了毛线帽子，头发松松的在脑后捆了个低马尾，丝毫没察觉自己差点被人拳脚相向，东翻西找地把先前从老爹那儿坑来的银行卡揣进了裤兜，向仍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浅褐风衣领子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精致男孩伸出了手，诸葛青立马心领神会地携了王也的手荡出家门。

两人起床到出门说慢也不慢，倒也拖到了云散日出，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本是俗艳的金红色铺开了满天满地，衬着满街霞红的张灯结彩，却显得亮烈而仪容万分。

街上此时并不十分热闹，因为大多数京城上班的人都回家过年，反倒有些空荡静雅了，是以诸葛青隔着老远，就清楚地看见拐角水果店一直立一半蹲的身影格外熟悉。

王也更快地反应过来，在清寂的大街上吼了一嗓子老王冯宝宝你们怎么在北京啊？

水果店门口两人回了头，和走近的诸葛青王也打了招呼，张楚岚一手还在试图把蹲着马步的冯宝宝提起来，腾出另一只手挥了挥，说这不是公司集体出来玩走到首都过个年吗。

王也眼睛盯着冯宝宝死死注视着的西瓜半天没看出异样，诸葛青调侃现在北京城都快走空了你们还专门跑到这。

冯宝宝蓦地开口说张楚岚你让开，我刚刚突然想到阿威十八式的新用法，只要把中出的炁团打出去前先内里调整了形态，就可以化作刃形砍出去，让我现在就试试等会儿得忘咯。

张楚岚来不及回答诸葛青，微微俯下身劝道，宝儿姐，别的地方西瓜一个二十来块，他这里卖六十六不如换个地方。

你话咋那么多，人家老板儿都说了图个吉利抠啥子抠？三儿四儿就在隔壁超市，你没钱喊他们给。冯宝宝挥开拽着自己的手当下运了炁向着无辜的西瓜招呼过去。

炁团带着恢宏的气势劈上了西瓜，最终只留下一道浅痕，旁飞的余波倒是刚巧不巧掀翻了支着雨棚的架子。

王也想起之前那次诸葛青帮自己挡酒喝高了一定要拉着自己展示下先前学的的太极功夫，也是顺手从旁边水果店门口抱了一西瓜扔在插伞的石头上，蹲着马步挥掌下去就是四分五裂果肉横飞，溅了满脸鲜红的西瓜汁诸葛青哼着北京欢迎你踉踉跄跄地拍拍手离开，前所未有吓得一路过姑娘惊呼一声。

留下王也一人面对冲出来的看店的老板娘，小伙子这个是今年的西瓜王你少说给个一百九十九块九，快过年了就只收你九十九块九图个吉利祝你们百年好合共今年共今生吧。

一连串词儿从老板娘嘴巴里不带打颤地迸出来，老板娘抬头看看已经走远的诸葛青慨叹了句姑娘好掌力，将王也准备吐槽你们的西瓜王比放在它周围的还小上一圈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王也愣了会神郑重地抽出一百告诉老板娘不用找了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一晃而过诸葛青披着头发的背影在夜色迷蒙中真显得像个高挑的姑娘，几步追上去把硬要往茶馆里走的诸葛青拽进了隔壁小区大门，感慨着那帮人究竟灌了诸葛青多少瓶，下次决不能放任诸葛青和那帮孙贼对瓶吹。

诸葛青见着王也朝着被掀翻的水果摊笑出声，约摸回想起了并不美好的回忆，第二天清早对着王也帮自己换下的衣服上红艳的渍印颤抖着问我昨晚干了什么。王也啪啪地鼓了掌，老青太极你还是别练了，我看你昨晚八极拳打得挺好。

张楚岚边儿给老板赔礼道歉边儿开始翻钱包，王也说冯宝宝老王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这和老青去超市逛一圈。

张楚岚抽了空表示一定去，祝你们小年快乐，冯宝宝目光这才落在准备离开的两人身上，简单粗暴道了句逛开心。

进商场就是扑面而来的暖意，玻璃门哐地被甩了回去撞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尾音在角角落落地灌满立体环绕音效的好运来中没了影。

活动了下手关节感到冻僵的血管经脉中血液开始重新流淌，诸葛青从门口推车里拉出一辆，吐槽着年年超市都一样的调调，满眼的大红衬底人流熙攘，歌翻来覆去就那几首。王也说你不懂这才是经典，恭喜发财，财神来敲我家门之类的，零八年和一八年第一个样儿，真正刷街十年的作品。

两个人平时不怎么进商场，这也是看着快过年了一起出来感受下气氛，王也把水杯挂到推车手柄处开始漫无目的地扫视货架，清一色的隔一米贴个福字，五花八门的物件穿梭似得在身旁闪过，也没留下什么印象，配上大红的色调和喜庆的背景乐显得花团锦簇，一副亮丽锦绣人间的景象。

随手从货架上扒拉着东西往车里仍，王也开始高一句低一句跟着音响哼恭喜发财，没听见诸葛青像往常一样提醒自己调跑偏了，王也有些不习惯地侧头，才看见身边没了人影。

王半仙掐指一算想着诸葛青今天穿的素色风衣版型把身材修得极好，约莫晃花了哪家姑娘的眼，悠哉地回过头果然见诸葛青一手支着货架和一同样不怕冷穿着羊毛衫短裙搭长靴的姑娘聊得正开怀，另一只手就要伸进口袋里摸手机。以后有空多联系，诸葛青如是说着，准备给通讯录多添上一笔。

姑娘等了足足两分钟，诸葛青手伸进衣兜里就没了动静，王也悄声悄气地在旁边好笑地看着两个人你瞅我我瞅你。姑娘纳闷的紧，诸葛青定在原地再没有动作，最后两人报以对方尴尬的笑容后姑娘转身离开，走到拐角还诧异地回顾仍保持住一手扶货架一手抹包姿势的诸葛青。

带到姑娘彻底消失在了拐角，诸葛青才感到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劲力卸了力道，深吸了几口气念叨着新年忌动怒才转过身面对极力憋着笑仍抑制不住眼角微微抽动的王也。

你说你吃醋就算了，拿风后奇门乱金柝干这事要点脸好伐？

就算我对不起祖师爷一次，当时你懒得动拿风绳扔薯片袋子我也没问你武侯奇门不要脸吗？

诸葛青定了定神对着满眼笑意的王也道，老王我怀疑当初龙虎山上遇见的那个飘然出世的王道长趁我不注意已经被掉了包。

王也气定神闲行云流水挑了挑眉梢说老青这就是我都出世当行者了难道还端着清心寡欲冷静自持的脸啊？当时说我直男没意思的不也是老青你吗？

被王也罕见地如此流畅地反驳了，诸葛青抄起手边的饼干甩了过去道老王你脸皮学厚了。王也接下饼干扔车里，谢谢夸奖，这叫新年新气象，老青你还有几十年时间好好适应。

国手毕竟是国手，敏锐精准地抓了关键点，故意垂着眼睫做了一副冥思苦想又恍然大悟惊讶抬了头的模样，诸葛青道老王你几十年时间这几个字儿是在暗示我什么？

王也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白炽灯光映射了周遭的炽红薄薄地落了满身，也就粲然地在眼中洇染开来，笑意满满当当的灌进去，溢出来的尽是腻人的温柔，他语调轻快，带着神采飞扬的感觉，我这是在明示呀老青，年后有空一起去扯个证？

两人走出商场已是日薄西山，四只手都大包小包地提着，王也已换了一身浅褐的大衣，缩脖子缩手地在带了冷冽的风中打颤，是诸葛青硬拖着自己挑了这身，剪下吊牌诸葛青说老王你干脆穿着。王也低头看看自己再瞅瞅眼前人，同样浅褐的衣服看上去相符相配得紧，见着诸葛青欢喜的样子王也也就硬着头皮脱了厚棉服。当然之后感冒咳嗽流鼻涕了整整三天，是后话了。

临近年关，街道上行人少的很。夕阳踱着步子悠悠向着天边，把箱底的一点光芒全迸射出来照耀，空气中也就多了几分厚重浑浊，一点点尘絮炫舞着，最终也落了沉寂。

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所有浪漫都停歇了，年味儿沉淀下来就化了细水长流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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